一針一線,衣料重生也是關係的縫補——社區婦女的「老時尚」俱樂部
古老技藝的傳承是行腳類節目最愛報導的主題之一,當我們看到上一代手把手教導下一代實做的技巧時,心裡都很感動,感動的不只是在長久的文明尺度上、薪火順利傳續下去的珍貴,也是相對短促的人生尺度裡,值得一輩子感懷的溫情:父母與子女有共同話題可講、一起做成有意義的事。
其實每個人的父母都有技能可傳承,比如上一代的婦女,很多都有家傳的,或年輕打拼時學到的編織技能,事實上,在長遠的歷史裡,針線技藝一直都很重要,千百年來,女紅一直是代代傳承的技藝,直至近代教育的變革,很多技藝傳承被學校教育取代,針線活才慢慢退出年輕人的視線。
「老時尚」創辦人─林慧雯老師,原本在成衣業工作,看過數量可觀的衣料在現代成工業裡被一批一批地浪費,尤其在近年興起的「快時尚」的影響下,有些衣服甚至在還未上架販售前就注定被丟棄,十分可惜!
為了喚起古早台灣人惜物愛物的精神,林慧雯在市定古蹟「仁安醫院」裡開辦老時尚俱樂部,帶著對編織有興趣的社區婦女學習針線活。希望學到縫縫、車衣技巧的人可以利用習得的手藝,將遺棄的衣物轉化新生,減緩衣料的浪費,同時也想透過這個行動帶人一起同樂,甚至促成家人的互動,展開更多對話。
抵抗快時尚,老時尚傳承媽媽們惜物、愛物的精神
曾經有家鞋子品牌的廣告以愛斯基摩人女性縫製雪靴的技術為切入點,指出一雙能保暖的雪靴有多麼珍貴,暗示品牌對製鞋技藝的重視。在古代,女性不只要張羅吃的,也要會女紅,提供家人衣物,但這項技藝往往被忽略。
光復初期至上世紀80年代,許多婦女投入紡織業賺錢,即便沒有走上縫紉這條路,許多上一代的婦女也會學一點家政,用針線為丈夫、子女補衣服的破洞,省去換衣的花費。
過往女紅技術是代代傳承的技藝,但到了現代,許多人對此已不再重視,學校的家政課也可有可無,漸漸地年輕女性不會也不想學女紅;原本上一代的婦女可藉由女紅與子女對話,如今針線僅僅是可有可無的物品。
林慧雯希望大家可以重視傳承女紅的傳統,把針線技藝重新帶回生活,也帶入家庭生活裡。
傳授改造舊衣的能力,散播淨零減碳的種子
2019年老時尚在仁安醫院創立,林慧雯希望營運時可以在地化,培養在地社群,而一碼村的黃芳惠老師也鼓勵林慧雯成立社群,並找當地的人來參與。
剛開始,林慧雯沒有太多期待,畢竟她所能給予的只有縫紉的技能,沒有多少預算可做吸引人的誘因,結果發現仁安醫院裡的志工─淑卿姐本身在做成衣布料、扣子拉鍊等配件的廠商,也對縫紉有興趣,再加上她的同學,很快老時尚就招募到兩個人,從那天開始一直順利開班,帶領仁安醫院附近對縫紉有興趣的人學習紡織。
林慧雯希望把縫紉技藝盡量傳播出去,當一個班的同學的手藝漸臻成熟時,就會鼓勵學員去其他社區教室擔任種子教師,像展店計畫一樣,把老時尚的精神慢慢擴大。當具備改造舊衣能力的人越多,可期待減緩這個世界的製衣需求,減少碳排。
林慧雯強調:「每年大約有兩億三千件衣服被丟掉,大概每人每年丟10件衣服。」而且很多人不知道,其實成衣產業已成為第二大汙染產業,因為許多衣物纖維的材料─聚酯纖維就是保特瓶的兄弟姊妹。
共做的價值,針線修補家庭成員的關係
老時尚的理念不只為了地球,也為了社區,加入老時尚的學員們除了學習縫紉,從中得到學習的快樂學員之間也會閒話家常,聊心事或吐苦水。是以前學過縫紉的媽媽,在一針一線中也喚醒年輕時的記憶。
讓林慧雯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對祖孫,小朋友在家都不會與阿嬤講話,認為阿嬤都很嘮叨,到縫紉班兩人才開始講話,讓阿嬤感到非常欣慰,沒想到學興趣的同時還能修補與孫子的關係。
還有一位阿嬤,在動手實做時會變得非常認真,後來才知道她的孫女會要求她做個水壺提帶,為了滿足小孫女的願望,阿嬤聚精會神地縫紉,在這個過程中脾氣甚至變好了,體現了共做的價值,不只讓舊衣布料重獲新生,也是一種關係的修補。